“创客城市”上虞走进“科创名城”武汉

潮(cháo)新闻客户端 张广星 春末一个温和的日子，我又一次走上了通向白石关的古(gǔ)驿道。这是一片寂静的、辽阔的山湾，西边耸立着台州市区永宁山脉的最高峰——590多米的九峰山顶(dǐng)，还有九峰山顶下各个侧面看移步换形的丫髻岩。在(zài)天清气朗的日子，我们远在东海椒江口的高楼上向西远眺(yuǎntiào)，能很清晰地看到蹈虚凌空而立的丫髻岩巨石群(qún)。山脉从这里拔地而起，蜿蜒(wānyán)南去，这一段称之为方山，到了方山这里再折而向东，高低错落，这条(tiáo)山脉是黄岩和路桥之间的分界线，它穿过(chuānguò)路桥，向东一直往椒江境内伸展。 在永宁山脉北向，就是一望无际的(de)(de)永宁江~椒江冲积平原。这里成陆的历史相对比较短，但沿山脉的曲曲折折，则形成了大山湾又套小山湾的湾群组合。而在九峰山(jiǔfēngshān)~方山~大仁山之间，组成了永宁山脉的第一个大湾。这个大湾里散落着的几个村庄(cūnzhuāng)，全都以“岙”为名，依次是白龙岙村(báilóngàocūn)、东岙村、林公岙村和唐家岙村……从这一个个以“岙”为名的村庄，就可想见(xiǎngjiàn)这里的地形地貌，那辽阔的绵延的山坡地。这些山坡地土壤肥沃，阳光充足，日照时间长，是水果生长的好(hǎo)地方。别的村庄，农民(nóngmín)有(yǒu)山地不是用来种番薯就是种土豆。这两种作物可以抗饿(kàngè)，但江口靠山的村民几乎没有种土豆或番薯的。这里是黄岩的也是中国的名果之乡。 现在正是枇杷(pípá)的(de)盛果期。当然成熟的枇杷果是金黄色的，现在果子还在发育中(zhōng)，果皮是青色的，与叶子的颜色差不多，表皮还有(yǒu)一层白色的细绒。但这是我(wǒ)对枇杷青果时候的旧印象，现在枇杷生长成熟的过程，我们都已经看不到了(le)，因为枇杷果子都被套(bèitào)上了纸袋子，这就是近十年来逐步推广的枇杷套袋技术。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给满树的枇杷套袋呢？一是为避免受物理损伤，如大风吹刮，容易让枇杷果的表皮擦伤，疤痕累累，卖相不好。二是防止鸟啄。过去，枇杷果的大多产量都被鸟儿吃了。套袋是一项很繁重的工作，但果农们很用心(yòngxīn)，很耐心，不管枝高枝低一一套袋，这说明了这些枇杷果在农民心目中的地位之(zhī)重要，期待之殷切。这就有了我们今天看到的一片(yīpiàn)白色的星星点点，由(yóu)脚下伸展至极目(jímù)远处。就好像深绿色的果林上铺上了一层霜雪。而在我们还没进山的时候，远远地(yuǎnyuǎndì)看去一层白，又以为是“绿叶素荣，纷其可喜兮”的橘花，但又觉得这个(zhègè)季节已经过了橘花的花期。 山湾里静悄悄的(de)(de)，连一丝微风都没有。除了我们这些偶尔闯入的探访者，看不到(kànbúdào)一个活动的人影。我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一次来访，正是枇杷花盛开的隆冬时节，我当时曾写过一片短文《枇杷花是英雄花》。人们赞美梅花(méihuā)，但很多雅人只知道凌寒怒放的梅花，却很少有人关注或(huò)知道在同样的严寒里，盛开的还有枇杷花。枇杷花盛开时，山谷里还呈现出一种热烈的气氛，这种热烈的气氛是由(yóu)枇杷花和(hé)蜜蜂共同营造出来的。以下是我十二年前的一篇微文： 《且听蜂鸣——记一场山野(shānyě)狂欢》 太阳升上(shàng)南山已经很高了，唐家岙村后的(de)山湾里还是空无一人，由于(yóuyú)这里的山坡地上只种着枇杷、柑橘等果树，没有遮天蔽日的浓荫巨木，蓝天显得特别(tèbié)高远。奇怪的是连一只鸟儿也没有，山谷里虽然明亮但寂然无声。 初涉此景，几乎令人惊疑恍如梦境。但是(dànshì)，当你(nǐ)一步步走进被枇杷树夹道(jiādào)的古径，你的耳边慢慢地会响起一种嗡嗡嗡的声音，开始时是细微的，单而轻，你并不在意，若有若无，若断(ruòduàn)若续，但这些声音在你的耳边越聚越多，越聚越响，你还没有意识到它们是从(shìcóng)哪里穿过来(lái)的，你眼前还是只有阳光，只有静穆的树，这些声响好像就(jiù)是从地底里，从草丛间，从树的枝叶里传出来的，它们组成了一个越来越宏大的多声部的合奏，这个时候，你才会觉得，这是蜂(fēng)鸣(fēngmíng)。你才会张大眼睛去寻找蜂的身影。果然，当你这样想的时候，蜂就真的在你眼前乱舞。 此时枇杷花正盛开着。虽然世人不(bù)识枇杷花，但(dàn)蜜蜂懂得。这是蜜蜂冬日里最忙碌也是最欢快的日子。它们(tāmen)不停地飞，从这丛花飞到那一丛花。那响彻天地的蜂鸣就是在它们飞舞的时候发出来的。 我曾在一位作家的散文中读到他描写蚊鸣的声音，说"聚蚊如雷"，我以为太夸张了(le)。蚊虫小小的身体怎么(zěnme)能发出如雷的声音呢？今天我在枇杷花盛开的山坡地上(dìshàng)可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。当千万只蜜蜂在一起共鸣的时候，它们就有了如雷贯耳般的(bānde)力量。 原来寂静的山野(shānyě)，竟是一片欢乐谷。在(zài)这似乎被人类遗忘的地方，蜜蜂和花正在展开一场酣畅淋漓、震天动地的忘情交媾。 再来说说枇杷。黄岩曾被誉为“中国枇杷之(zhī)乡”，黄岩枇杷最高(zuìgāo)年产量曾占全国的(de)60%。这不是(shì)我(wǒ)瞎说的，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，全国枇杷产销会议在黄岩召开，上述的信息就是我在这次会议上得知的。当然，那时黄岩还(hái)没有被拆分，现在包括永宁山南麓桐屿镇在内的整个路桥区都还属于黄岩县，而桐屿镇也是枇杷主产区。也就是说，永宁山南北的山坡地，既是黄岩的也是中国的枇杷主产区。现在长江以南枇杷宜产的地区都引种了枇杷作为当地(dāngdì)农民的致富产业，这样，永宁山南北两边的枇杷产量在全国的产区中的比例自然有很多(hěnduō)下降，但它们至今一直是，或者说更加是当地农民的摇钱树。如前文(wén)已经写到的，他们如此用心地给每(měi)一个枇杷青果套袋，就是有力的证据。 但永宁山脉北麓的山湾，还是另(lìng)一种近些年来迅速风靡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的东魁杨梅的原产地。东魁杨梅的品种名字不是黄岩人自封的，而是中国果树界的泰斗(tàidǒu)吴耕民教授确定的。所谓东魁，一是指它源于黄岩江口(jiāngkǒu)街道（原称江口镇）的东岙村；二是指东方之果型最大者也。每次测体积时，测量(cèliáng)者都(dōu)愿意在东魁杨梅的果子旁放一个乒乓，果然这果子跟乒乓球都一样大甚至更大(gèngdà)。这是黄岩东岙村的杨梅农在祖祖辈辈种植(zhòngzhí)杨梅过程中的创造，被浙江农业大学的果树教授们发现，通过基因检测等科技手段进行确认，然后通过扦插等方式进行推广(tuīguǎng)。 东魁杨梅(yángméi)(yángméi)一经面世，就迅速惊艳了世界(shìjiè)。惊艳之后，全国杨梅宜产区迅速行动起来，引种东魁杨梅，以至于(yǐzhìyú)江口的杨梅产业，杨梅果自然是核心，但(dàn)迅速后来居上的产业是苗木。卖苗木成为了当地农民的新致富门路。有一个靠引种东魁杨梅而成为全县支柱产业、东魁杨梅成为这个县最闪亮的金名片的县，叫仙居县。 仙居县与黄岩同在台州区域之内，与黄岩西部相邻，是典型(xíng)的山区县，有着适宜(shìyí)杨梅(yángméi)栽培的广阔山地。仙居人把这种世上独一无二的大果型东魁杨梅看得很重，精心管理，并以县名名之曰“仙梅”。他们(tāmen)的创意策划非常成功，是经典案例，“仙梅”迅即(xùnjí)红遍全(quán)中国，甚至漂洋过海，飞跃千山万水，誉及全世界(quánshìjiè)。所以现在的仙梅早已成了世界性的品牌，当杨梅成熟时，真是一梅难求，价格逐年走高。也带动了其它地方东魁杨梅的销售价格。 但杨梅好吃果难采。我有一位(yīwèi)同事家在唐家岙村，家里有几十株东魁杨梅树。有一年同事邀请我们去他家采杨梅。一般来说，杨梅成熟采收时节，也总是(zǒngshì)春雨霪霪之时。江南地区把每年这个时节的(de)连阴雨称之为“梅雨季”，大概就是指杨梅成熟之时恰遇雨势连绵吧。农民总是冒着或(huò)大或小的雨登枝或坐一张很高的剪果子用的高凳采收杨梅。但杨梅树的树形总是很高大，农民不得不站起来(qǐlái)，尽力伸长自己(zìjǐ)的臂膀，并把镰刀绑在一根长竹棍子上，尽量伸向更高更远的地方，这样，人的重心容易倾斜。所以我从(cóng)医院得到的消息(xiāoxī)说：每年的杨梅采收时节，医院里接收的从枝头(zhītóu)或高凳上跌落受伤(shòushāng)的伤员总是比平时多出太多了。 东岙村的(de)这棵树龄已超过一百年的东魁杨梅母本树现在还生命力旺盛，树形高大，独木成林，结果累累。当地人对这棵历经沧桑的母本树有一种图腾般的崇拜，现在每年都(dōu)为(wèi)这棵树举行采收节(jié)。无论是对于当地受益的老百姓，还是对于全国全世界的东魁杨梅果农和消费者，经营者，产业链(chǎnyèliàn)上的各色人等，这棵树受到无论怎样的崇信，都是不为过(bùwèiguò)的。 这里还盛产柿子。山湾最东边的(de)村子叫项岙，内环北线就擦(cā)着(zhe)这个村的边，内环线通车这几年来，我们天天都看到画(huà)在(zài)一面超大白(bái)墙壁上的画：一棵高大柿树的枝桠上，吊垂着不少已经熟透了的红红的柿子，而在画的左上角，写着四个大字：“柿柿”如意。项岙还年年举行柿子节。有一年我和(hé)朋友们特意在柿子成熟季节去过这个山边村。有些失望，因为柿子树(shìzishù)几乎全都是(shì)野生的，并没有人工的成片种植，不像其它水果。它们散落在村民们住屋的门前屋后，东一棵西一棵的。但这些散落的树配着传统的白墙黑瓦和人字形屋脊，还是很有中国乡土特色(tèsè)的，所以也吸引了很多民俗摄影的爱好者来拍摄最美的柿俗风景。 去年柿子(shìzi)成熟季节，岳母(yuèmǔ)住在(zài)(zài)位于西岙村的“红豆杉”颐养院。妻子有时就(jiù)住在颐养院陪着母亲，我则在周末去看岳母。我小时候乡居的环境里，是(shì)没有柿子树的，但就在去年下半年，我饱览了艳丽动人(rén)的柿子风景。人们都说柿子的成熟期很长，但我的观察是柿子果之所以在枝头的时间过长，这是人们受了一些“科学人士”的引导有关。本来鲜柿子或(huò)柿子饼，一直是老百姓最喜爱的秋冬最可人的风味食品，但自从有人宣传食柿容易积食甚至发生致命性疾病以后，世人就不敢再吃柿子了。家有柿树的人愿意把柿子一直留在树上，不会再费劲去采了，要么任其过熟后掉落，要么任鸟儿们饱餐一顿(bǎocānyīdùn)又一顿。 尤其是(shì)西岙村外面(wàimiàn)的几个村庄都已经被动迁了，这里计划建一个湿地公园(gōngyuán)。所以不仅村里的柿子树，就是附近山上的柿子树，都已经成了无主之树(wúzhǔzhīshù)，无主之果，人人得而采之，不采白不采。妻子趁着在“红豆杉”陪老母的机会(jīhuì)，与相熟的当地村妇一起，采过不少柿子，但我不敢多吃，这些柿子大多送给了亲友。 我有时觉得围绕(wéirào)着柿子(shìzi)，这两种完全相悖的3现象很值得深思：一是无论摄影师还是普通喜爱乡村风景的市民，都喜欢柿子风景。一到柿子成熟的时节，就天天打听哪里有柿子风景，不怕山高路远(yuǎn)，总是兴致勃勃(xìngzhìbóbó)的远赶过去。中国各地(gèdì)，确实有不少村庄，像项岙一样，被打造成柿子风景网红打卡地了。二是市民们又都不敢吃，导致柿子果不敢采，任其烂在枝头(zhītóu)。我很希望科学界给个正确(zhèngquè)、权威的说法，为柿子正名。 黄岩整个区域被称为(chēngwéi)蜜橘之乡。江口地区虽然不是黄岩最早的柑橘种植(zhòngzhí)区，但它是后起之秀。它是黄岩蜜橘新的主打品种“宫川”也即温州蜜柑的主产区。我大学毕业一参加工作，就给(gěi)一位副县长当秘书，刚好这位年轻的副县长是一位柑橘专家，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，就被派到日本学习(xuéxí)柑橘栽培(zāipéi)新技术，所以在给副县长当秘书的这几年，也跟着跑过了(le)一些(yīxiē)柑橘产区。设在黄岩的浙江柑桔研究所，对江口地区的柑橘新品种和新技术的引进和推广，倾注了很多心血。他们推行和总结(zǒngjié)的“矮、密、早、丰”栽培模式(móshì)(móshì)成为了后来柑橘栽培管理的经典范例。而三江口对岸的临海涌泉地区的蜜橘种植后来居上，就是柑橘研究所移用了在黄岩江口地区的柑橘栽培模式。 但江口因为地处台州两大主城区(zhǔchéngqū)椒江和(hé)黄岩(huángyán)之间，城市化和工业化的趋势不可避免，所以现在大部分的橘园不是成了工业园区，就是被建设或规划建设包括大中学校在内的文教园区。千年的蜜橘之乡将深受时代浪潮的冲刷而进一步萎缩，固然这是令人(lìngrén)痛心的，但也(yě)是时代发展所不得不付出的代价。